圖文：王尚智
所以，「緣盡」於何時？
上午固定回長庚抽完血，突然覺得要去看一下林口二路的素麵線有沒有開？
前陣子總有波段的連續幾天店沒開，鐵門緊閉、攤車不見，畢竟是吃了有20年的老味道了，口欲之餘仍有些懸念與關心。
但每回意外靠近「真相」，始終有一點難以言喻的逼切。
這已經是近幾年時而閃動的超級預感了，沒想到真的「緣盡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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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麵線照例點了大碗55元，但在老闆起手式的拿出「耐熱碗」時，眼尖的我就無法遮住自己視覺上本能的湧動。
畢竟我在視覺美學上有專業訓練過，大小比例始終會與記憶資料高速比對。
帶回家還沒打開吃，一丈量，果然這碗又神不知鬼不覺的縮小了，面碗直徑少了1.2公分，碗深少了快2公分。
幾乎就是原來的「大碗」與「小碗」之間的中碗大小，如今悄然取代變成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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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素麵線的背叛，成為了今天相遇與離別的起手式。
我只能苦笑的自嘲，這樣一碗麵線若換成日幣在東京大阪，不光吃不到、也便宜到快死掉。
之所以會特別注意大小，實在是素麵線老闆階梯式的縮小碗量，這幾年來已經讓我無法不去定期做紀錄。
而我去年曾經好奇去一家塑料食器的盤商走看，入眼記憶了幾百種攤商常用，包括素麵線裝用的耐熱碗系列。
今年年初時量了一次，八月時又量了一次，若要說這五年下來的感覺，素麵線老闆每年大約都有「或寬、或深」縮小至少一回的跡象。
相較於早年的「大碗」，給人粗飽又舒暢的份量感，如今的大碗份量只有以往2/3不到，直視上再也無法與「大」字聯想。
依據科學精神，這次我把麵線碗清空、裝水測量，竟然僅僅只剩350ml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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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今天這一碗素麵線，已經正式越過了我可以「承受」的界線，被我正式宣判「偷工減料」了。
做為接近一個午餐「素便當」的55元有飯有菜，如此特意縮小碗量、內料明顯少了許多、添也只有碗量八分滿的素麵線，已經是讓人驚悚的質量與蓄意的毛利了。
雖說是林口地區20多年的往來交情了，但這樣買賣東西的心態上一越過底線，還是要正式「開除」列為黑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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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是食物，倒不如說真相是「人心」的無常與緣盡！
有心才有緣，人與人之間因為相互抉擇所以產生機緣。
可一旦那個「心」裡有些「機關算盡」或者「理所當然」，那就實在很沒意思了！
素麵線老闆這些年始終看來心事重重，買完麵線反而是顧客道聲「謝謝」，他則總是轉身沉默彷彿與己不相干。
換做年輕時的我，可能會濫情寡斷的推想，是不是麵線老闆家裡發生了什麼煩心事？
但如今見歷過各種人海桑田，一碼歸一碼，只有專業的精進值得尊敬，而非無謂的想像所編織的合理同情。
我知道那一旦就是某種「不必再去抉擇對方」的徵兆了！
簡單說，沒意思了！可以開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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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曾經佔有特殊記憶份量，後來徹底開除已經超過十多年的，還有花蓮美崙的那家「花中豆花」。
當年的豆花西施變成了一家老小的超級傲慢，五十年的老口味最終只剩滿嘴的粗噁味道。
對於這些失去的味道，我倒也沒有什麼傷感或憤怒，舉凡碰觸了「真相」永遠令人清澈平靜。
在這個世間被別人視為理所當然的吸吮，這是自己的無知；還自己想像著同情悲憫的理由而被壓榨，這更是自己的愚蠢。
林口素麵線不必再見，接下來要全台灣繼續尋找的的素麵線，是某一個真正用心、知足與感恩的「心」所做出來，可以滋潤靈魂與冬天胸口的好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