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處不相逢

人生無常

  回到台灣工作十多年後，正當麥道與台翔的工作經驗在我的記憶逐漸消失中，某一天我在台北搭乘捷運，當捷運車廂門打開的一剎那，我看到一張既熟悉又許久不見的臉龐，居然在捷運車廂內巧遇我生平的第一位老闆Ken。

  這種不期而遇的經驗在我的一生一共發生過三次：一次是在上海浦東機場碰到幼稚園的朋友Lyon，一次是在北京天壇巧遇安達信顧問(Andersen Consulting)的全球合夥人 Carl Kilmer，再加上這次與Ken在台北捷運車廂的巧遇。

  三次都是不可思議的巧合：按常理怎麼可能會還認得出五十年沒有見過面的幼稚園朋友？ 在北京天壇與Carl的碰面也算奇蹟，Carl退休後從波士頓到北京旅遊，我從台北到北京出差，兩個天南地北的人居然能夠在北京天壇眾多旅客中重逢？

  人生雖然無常，但是卻經常充滿驚喜！

三個小毛頭

  時間回到1964年，那一年我六歲 (地點：高雄)

  當年唸幼稚園的風氣還不普遍，我卻曾經唸過兩所幼稚園：一所是在住家附近的「信愛幼稚園」，另外一所則是需要越區就學的「前金幼稚園」。

  當年光宇、Lyon和Alex 的家長是同事，很自然三個年齡相仿的小毛頭就一起送到住家附近的「信愛幼稚園」。不知道是誰的發想，三個剛開始唸幼稚園的小毛頭居然決定要結拜，而且一定得是三個人結拜。相信三個小毛頭當年還不會知道「桃園三結義」的故事，甚至不會清楚結拜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是因為幼稚園的課程太幼稚，還是因為三個小毛頭太早熟，每次吃完點心後，三個小毛頭就決定一起「翹課」；當然三個小毛頭也不會知道好孩子是不應該翹課的，不過他們「超前部署」在幼稚園時期就已經學會了翹課。

  家長們看三個「小毛頭」一起唸幼稚園，不僅結了拜，還學會了翹課，這樣下去非得變成「小太保」(當時對不良少年的通稱)。恰巧有位鄰居是三輪車司機，於是家長們就雇請這位鄰居每天用三輪車將三個小毛頭，從高雄市新興區載送到前金區，越區就讀「前金幼稚園」，下課時再將三個小毛頭接回家。

  多年後，高中同學光磊(相片中Alex右側的小男生)發覺他也出現在「前金幼稚園」的畢業照中，這位一生都是學霸的同學說到：前金幼稚園是要考試錄取後，才能夠就讀的…

  三個小毛頭為什麼能夠越區就讀「前金幼稚園」？

原因不明，但是理由只有一個 – 就是讓三個小毛頭無法翹課(附註一)…

天南地北

 時間回到2012年，那一年我五十四歲 (地點：北京)

  中國有句俗話「天南地北」，雖然不清楚這句話的出處，但是北京的天壇確實蓋在城南，地壇則蓋在城北。

  離開安達信(Andersen Consulting) 已經近十五年了，有次在北京出差的週末、逛天壇的時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一位白髮蒼蒼的美國人，居然就是1997年我陪同一起出差北京的Carl Kilmer。

  Carl 當年在Andersen Consulting (現改名爲Accenture) 負責國防與高科技市場， Carl在鄧小平去世的隔日(1997年2月20日)抵達北京，與中國航空工業總公司(AVIC)洽談如何協助AVIC推動空中客車(Airbus)項目 (附註二)。

  那是一次與Carl有許多單獨相處時刻的出差，他的智力過人，但是聰明不外顯；平易近人，而且樂於提攜後進。

「臨川樓上柅園中，十五年前此會同； 一曲清歌滿樽酒，人生何處不相逢。」

北宋 ‧ 晏殊《金柅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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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註一：三個小毛頭的家長用心良苦，用三輪車將三人送到離家頗遠的幼稚園，就是不希望三個小毛頭可以翹課回家。有一回，接送三個小毛頭的鄰居沒有準時到學校接人，膽子大的光宇與Alex居然就自行走回家，在半路上被載著Lyon的鄰居趕上，只見這位鄰居伯伯滿頭大汗，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附註二：1997年2月20日陪同Carl Kilmer前往北京與中國航空工業總公司(AVIC)會談空中客車(Airbus)項目的始末，請參看拙作「生命饗宴」第四章「企業巫醫」中「打場橋牌」一節的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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