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昨晚看了四部楊力州監製的「怪咖系列」紀錄片,其中有位多肉女孩從小就被言語霸凌 ,母豬、乳牛、死胖子,還有更多難聽的。我一直在想像那種場景,學校、路上,隨時隨地……但她把那些痛苦與自卑轉化成溫暖的力量輔導他人,她笑著說:「因為自身經驗,特別能夠理解別人的脆弱。」
我想起國一下學期的一段經歷。
「同學們,除了李安君,其他全部的人都往後看(我坐最後一排),盯著李安君,看著她,讓她覺得羞愧,讓她覺得不好意思,她上學期成績很好,這學期爛透了,把大家的平均分數下拉,把全校班級排名下拉,我們全部看著她……大家都很專心讀書,就她一個人盯著黑板發呆。」
這時有一位同學應該是鼓起很大的勇氣告訴英文老師,「老師,不要這樣,她的阿嬤和爸爸在半年之間陸續去世,心情一定不好,別這樣。」站在講台上的老師愣了一下,沒有說話,隨後繼續講課。
我低下頭,任眼淚滴滿課本,那一刻我的確是羞愧了,我沒有恨老師,因為她說得沒錯,我成績爛透了,我反省自己,為什麼沒辦法像從前一樣專心讀書,為什麼沒辦法像往常一樣讀出好分數。
下課後,好幾位同學走過來拍拍我,但其實並不希望他們安慰我,最好都別做,當什麼事都沒發生,或許我還好過些。
後來老師把我叫去辦公室,「妳怎麼不說妳爸才剛走呢?」我看著她,沈默不語,心裡想的卻是「這有什麼好哇啦哇啦講的呢」。
接著她用一種很嫌惡的口氣說: 「回去吧,我再也不會管妳考多爛,妳考多爛,我都不會罵。」
英文老師把我當做「特別的人」來處理,同學分數沒達標就排隊打手心,我沒達標卻故意跳過,我不僅變成特別的人,而且是「特別的空氣」,明明是無聲無息無味的空氣,卻愈感覺被所有人關注,那種煎熬是會想「離開」的。
就在那樣絕望的情緒,那樣敏感的青春期,那些悲傷且吵鬧的家庭環境氛圍下度過了痛苦難捱的兩年半,或許也真是「內心有愧」,沒敢告訴任何人,功課與健康就在恍惚中更是每況愈下。
記得當時每天晚上睡覺時,都要用棉被把身體和頭部緊緊包住,彷彿這樣便能把世界隔絕在外,也才能讓身體感受片刻的安全感與溫暖,即使夏天也一樣。
之後成長路上,除了還算開朗的性格,再加上許多人的關心與理解,因而紓緩了內心的哀傷與進度跟不上甚至是拖累的自卑。
哥哥常說,不要只看結果,知道了對方的動機,或許就能理解過程中的不得已 。
還有口傳課的老師張勤在上第一堂課告訴同學們,「你們接下來當同學好多年,試著了解彼此的家庭,很多原本不通的事,或許就通了。」
後來又有小棣老師告訴我的,「想編好劇本,最重要是心裡要有別人。」
昨天觀影,從《動保蝙蝠俠》、《非法母親》、《多肉女子生存之道》到《尼泊爾布思議》,每一位怪咖的身上多多少少有一些我們成長的影子,他們走在一條非常特殊的道路上,看完之後,都理解了。
補:
一,常常看李家同教授的「教育專欄」,他的專欄隨時提醒著我,偏鄉有很多程度可能還跟不太上的小朋友,但只要大人願意持續協助並理解,他們就會慢慢跟上。
二,絕不評論人的外表,很多的極端是遺傳或疾病服藥導致,和懶沒多大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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