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嚴重以來，因為覺得活動量大降，每天的跑步就比以前狠一點，結果膝蓋不開心了（妳每天跑都不休息就算了還給我變胖是想逼死誰），昨天整個腫起來腿不能抬也不能蹲，只好乖乖去復健診所看看好久不見相當想念的醫生。
剛剛去做第二次的復健，貼著電療片面對電視發呆，突然注意到復健師特別走到離我不遠處，去扶一個男人。
男人很高大，身形偉岸、頭身比漂亮，雖然年輕的復健師喊他伯伯，但整體感覺不像老人，只是行動異常困難緩慢，正在想這人都走不動了怎麼沒個親人或外勞跟著，卻在他經過我旁邊時心裡啊了一聲。
我認識這個人。
前年到去年挺長一段時間，肩頸很不舒服，往上跑會頭痛，延伸向下則腰痠背痛，復健師看我動不動就來復健就建議不如去上彼拉提斯，訓練一下核心肌群。第一天上課，整班都是女生，卻在十幾分鐘後進來一名男性。
帥氣挺拔的男人，一直道歉說自己行動比較慢不好意思，有些動作老師會叫他不用勉強，甚至下課後老師蹲下來幫他穿上鞋子，那時我還心想，看起來沒怎樣啊怎麼那麼大牌。日子長了才知道他是生病了，但非常非常努力又勤快地來上課，儘量跟上進度。
有次下課我不趕時間，他一面很慢地穿鞋我就在旁邊跟他聊天。
「大哥你幾歲呀？」
「我啊，老了，60了。」
「看起來不老啊，還是很帥，你有多高啊？」
他難得地笑起來，不過臉部肌肉牽動有點困難，摸摸雖然有點花白卻仍然豐厚的頭髮：「不帥了啦，跟以前差多了，我以前應該是188，現在有縮一點。」
「188！有夠高！打籃球嗎？」
「有啊，以前是打籃球的沒錯。」
「哇，你又高又帥又打籃球，應該超多女生喜歡你吧。」
「對呀，以前我日子過太爽，每天在外面喝酒啊玩啊交女朋友的，還常常出國比賽，都不回家…，」他停了一下，垂下頭說：「說起來慚愧，過去真的都沒在顧家，對不起老婆跟小孩，所以可能現在得這個病是報應，我要自己承擔起來，不能拖累任何人。」（不要這樣講啦很多比你壞的人都沒生病）（咦）
「你是生什麼病呀？」
「很難講清楚，有點複雜，是一種神經退化，接下來我會越來越行動不便，可能連話都不能說了。」
沒想到才短短一年，那位大哥的病情真的就進展到行動困難至此，模樣老了十歲不說，連跨出一步都非常非常折磨，講話更是已經無法聽清了，而卻依然自己一個人來復健，拚命維持不要拖累家人的承諾。
今天我終於把狗血灑得超好的韓劇「婚詞離曲2」追到最近播出的第12集，劇中最登對般配夫妻中的老公申儒信花了整整一集的時間試圖說服妻子史避影，給他贖罪外遇錯誤的機會。
長眼睛還沒看過有任何影集會用一整集的時間純播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對話，也沒看過這世間真的有哪個與小16歲女性外遇後還正氣凜然說深愛老婆願意把所有財產交付堅持不離婚的男人。
但我看出了，如果犯下大錯後有人願意給你贖罪的機會，那真的也是某種程度的幸福。
這位大哥的故事我不是全盤清楚，但看著他忍著痛苦自己來復健的樣子，或許他邁出的每一步、發出的每個音節，都讓他朝著贖罪的幸福感多靠近那麼一點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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