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蘭芬
＊用美食換學位
小華跟秀秀在學校附近租了有三個房間的公寓：「我們住一間，另外兩間分租給其他學生，然後我還會煮飯，就煮給大家一起吃，收一點伙食費。」
小華一面修課，一面準備托福考試，秀秀則是先念語言學校。小華果然還是專業科目很拿手、念書考試很不行：「學校規定托福考到500分就可以，我偏偏考了三次497分（一題三分），光念英文就念得我頭昏腦脹。」小華一臉無奈。
秀秀剛開始並沒有想好要念什麼，在台灣同學會打聽，有人想起念人力資源的學姐回國後發展很好：「我就跑去人資系辦公室，有位老先生問我有什麼事，然後說等托福過很歡迎來申請，後來我托福一過馬上衝過去找他，接著問他有沒有推薦我找誰當指導教授。」
「妳覺得我如何？」老先生指指自己。
「我覺得你人很好很可愛呀。」
「太好了，歡迎妳來人資研究所，從現在起妳就是我的學生啦。」他笑瞇瞇地展開雙臂，。
秀秀後來才知道，原來老先生是系主任，已經很多年不收學生，這次居然會主動提出，自己根本是中樂透了。
天生愛朋友，連到了美國也沒改過來。系主任疼她，她也很有心，從台灣帶去的紫砂壺、茶葉都孝敬給老師，還常常做點心送去學校：「他最愛我做的蔥油餅，拿餅蘸番茄醬吃得津津有味，還有同學如果來我們家討論專題，也一定保管有源源不絕的台灣點心可吃。」
小華一旁笑道：「我都說她的學位是用食物換來的。」
拚命用功努力打工（小華當導遊、秀秀當華語老師），兩年半後學成歸國。小華在美國因自己很愛而加修的超多指揮課程馬上有了發揮的機會，各方樂團邀請不斷。秀秀也開始在父親那邊家族的當鋪工作，兩人事業順風順水，過了兩年，秀秀突然想起來：「咦，我怎麼好像一直都沒懷孕。」
經過人工受孕和做試管，一對雙胞胎男嬰出現在他們的生命當中。「一次來兩個真的是重大改變，近一年睡眠不足的時光後，終於認清事實：我必須放棄職業上的規畫，在家裡好好帶他們，才能讓小華無後顧之憂地去衝刺。」
打工了那麼多年，在家秀秀也閒不下來，照顧小孩之外還要幫忙打理小華成為知名指揮家後隨之而來的許多行政甚至公關事務，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不過此時，我們之間第一次出現了矛盾。」秀秀說：「因為我沒收入，養家的重擔全落在小華身上，他做事又超級認真，每天幾乎都是半夜十二點才回到家。我那時的狀態，就是一個窩在家裡從不打扮的黃臉婆，對比起小華工作上常會遇到的那些時尚又有才華的女生，真的會失去自信，開始會在乎他對誰友善或是讓誰搭便車這些瑣事。」
小華內心坦蕩蕩，每次面對質疑總是揮揮手說沒有這種事，或妳想太多了啦。但吵久了，總會感覺到原本蜜裡調油似的兩人關係，似乎出現了極為細小卻仍可以察覺到的隔閡。
「直到那件事發生…，好笑的是，那件事算是拯救了我們的婚姻。」
＊看得懂嗎？
雙胞胎幼稚園大班那年，她摸到脖子上有個腫塊，趁著帶小孩看診時隨口問了醫生，醫生建議她去大醫院檢查看看。
「其實只是腫，並不痛，沒什麼太大感覺，加上又忙，根本就忘了他的話。等到又過了一陣子，小孩感冒再去，醫生問起來，聽我說沒有去檢查時，他說，還是去看看吧，算是讓我安心。」回想起這段，秀秀常常掛在臉上的微笑突然消失。
聽從勸告，秀秀去大醫院做了內視鏡檢查，幾天後小華陪她去看結果。「主治醫生把電腦螢幕轉向我們，問看得懂嗎？我看到上面寫著『惡性腫瘤』幾個字，但還是盯著他搖搖頭。醫生說，妳得的是癌症。」
走出診間，小華跟秀秀抱頭痛哭。（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