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貨貨
這是唱的哪齣戲呢 ?
我站在小朋友的座位旁，迫不及待地想聽聽她對我這道即席起司魔球的評論為何，卻發現此刻自己的心跳，好像加快了不少。誰知她一言不發，只是稍稍皺了下眉頭，眼睛溜了溜後，無奈地望著我，顯然是知道我並未用熏肉當球核，味道自然與正宗版的起司魔球不同，但她應該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所以才會有如此的表情。
此時我心一橫，絕不能在節骨眼上退縮，就稍微歪了點脖子，暗示性地告訴小朋友，等妳全部嚐完後再做評論。她真的是位聰明的小朋友，一看就明白，立馬開始試吃眼前那盤我神來一筆的傑作。 其實我這時非常的緊張，終究這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做法，結果是否可以被接受，就得看小朋友品嚐後的反應，別無他法。
接下來的幾分鐘內，小朋友的表情是一下東、一下西，有時還擠鼻弄眼，歪嘴歪舌，讓人完全不知道這起司魔球到底是好吃、還是難吃。她的這些舉動，搞得我是如坐針氈，後悔自己先前沒有守住底線，年紀都已50好幾了，還如此不知自愛，平常倚老賣老、到處講古，也就罷了，但現在卻無聊到把自己無端的釘在牆上，任人抨擊，若是好的結果，還可以保留個老臉，倘若是被她當場數落一番，不但顏面盡失，連待會想要和那7B貴婦佳人搭訕的計劃，都得從長計議，甚至作罷，得不償失。
我心中開始怒罵自己：“你這是何苦，不就是個小朋友想吃小時候父親做的起司，你算哪根蔥、逞什麼強，這全世界最無聊的男子就是你這個大笨蛋，無聊至極！” 經過心中的自罵，我有了萬全的準備，挺起胸膛，勉勵自己：“老子走遍大江南北，什麼世面沒見過，小朋友，盡情放馬過來，一切侮辱後果我都接受，我有什麼好怕的，哼 !”
等我鼓足了勇氣，準備被小朋友數落時，那新興人類的小朋友突然如獲至寶似地從座椅上跳了起來，一個健步直接跳到我的身上，緊緊地抱著我，邊抱邊親吻我的面頰，還不時的發出瘋狂、興奮的尖叫聲。
這是唱的哪齣戲呢 ?
我什麼狀況都算過了，但怎可能會想到如此的情境。我呆呆地站在走道中，一動也不懂，雙手不知該放在何處，是要去抱住小朋友嗎 ? 那可是要用手去纏住她的臀部，不是腰部，是臀部，還是我應該回敬一個同等級的擁抱，但那不是在吃小女生的豆腐嗎 ?
可是對於飛來的香吻，我又還如何處理，是用土耳其人的習俗，來個右、左、右的禮儀貼臉，點到為止，還是要用更熱情的方法。活到老學到老，我現在終於到體會什麼叫做“措手不及”。
此時我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有點熱，心中七上八下地問自己：“大爺，您都幾歲了，還會怕羞臉紅啊！”小朋友應該是發現我此刻全身僵硬，索性就將兩腿一蹬，夾在我的身上，然後再抓起我的雙手，纏在她的大腿下。這又是哪門子的招數，“霸王硬上弓”。
此刻的我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要知道我現在的身上可是抱了個女人，一個素昧平生的靚女，如果現在宣告我僅憑幾塊起司，就可以有著如此的待遇，恐怕沒有人會相信。但我又不能鬆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靜待小朋友的下一個舉動，再見招拆招，不然我又能如何呢 ?
就這樣，我抱著小朋友佇立了好幾分鐘後，她終於從我的身上，跳了下來。回到她的座位上後，她馬上笑嘻嘻地繼續品嚐其它的起司小魔球，好像方才發生的一切，根本就沒發生過。這時我才發現整個商務艙乘客和空服人員，都釘在我二人身上，且都面帶不屑的眼神，好像我剛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爛事。不就是個擁抱，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當然我知道這是自欺欺人，真希望我有特異功能，能夠就地遁身，逃之夭夭。
此時，小朋友突然問道：“您是如何知道我父親的絕活，就是把起司魔球的內核，從熏製的醃肉換成適宜的堅果。小時後我們隨父親到處工作，由於無法及時湊齊所有的食材，父親發明了這個變通的方法，我們吃過後都覺得格外的好吃，從此這種做法，便成為我家的祖傳秘方，我簡直不敢相信，在我的有生之年，還能再次嚐到如此令我懷念的美食”。
說完了，小朋友從大包包中拿出了個塑膠袋，把剩下的幾顆魔球裝了起來，然後請Patricia幫她放到冰櫃中儲存，告知到了美國後，她要與妹妹分享這份從天而降的驚喜。
Patricia 點了點頭，從我身旁接過塑膠袋的同時，用著異樣的眼光，狠狠地瞄了我一眼，顯然對我先前的舉動，非常不以為然。我不得不低下頭，此時無聲勝有聲，不知道Patricia 現在有何想法，也不知其他人是否與她有同樣的想法。無奈之餘，我偷偷窺視了一下7B的貴婦佳人，感覺她也正用著不屑的眼神，鄙視地瞧著我，這就是命。我低聲向蒼天吶喊：“我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完全沒有，我冤枉、冤枉啊 !”
我深深吐了口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悄悄地告訴自己：“您佬就別再胡思亂想，什麼貴婦、佳人、艷遇，先搞定眼前的這位小朋友再說吧 !”
餐桌上的餐具，此時已被收拾乾淨了，接下來通常會上甜點或是起司、餅乾配葡萄之類的果盤 。不久，Patricia 漫不經心地丟了份冰淇淋在我的餐桌上，顯然對於我方才的舉止，心中仍氣憤填膺，實在讓我有些氣餒。只是小朋友在這個時候，出乎意料地點了杯飯後甜酒，看來她應該是有些累了，喝杯甜酒，睡上一覺，非常合理。 原本以為這場鬧劇，終於快要塵埃落定，誰知這小朋友，此時又出大招了 !
Mamma Mia, 這是限制級啊 !
小朋友打開了大包包，從裡面掏出了一個舊式的本子，一口氣把甜酒喝完後，將座椅稍微地調整了一下，然後雙腳一纏，屈身半跪在椅子上，拿起了那個本子，直接傾身倒在我的肩旁上。我的內心再次吶喊：“不是才剛抱過嗎，怎麼又趴在我的肩上呢？妳這齣戲，倒底還有完沒完啊 !”
小朋友有條不紊地翻開了手中的大本子，原來是本畫冊，每章都是手繪素描，所畫的東西沒有一定的規律，有風景、有人物、有植物、有飛鳥、有建築物、有山澗溪流、有跨海大橋……
但每個畫面都有一種清晰的溫馨感，應該是在素描的時候，特別觀察了附近的光線，再利用色筆間顏色的交互參差，配上輪廓粗細不同的描繪，巧妙地讓每一份畫，自然反映出耀眼的光澤；此外，每個素描的背景襯托均恰到好處，連我這個美術白痴，都能馬上被這每幾幅簡單的素描，深深地吸引住。
小朋友很有耐心地將每一幅素描背後的含義告訴我，我才知道這本冊子伴隨了她2年多，是她這幾年來為了圓母親環遊世界夢，每到一個地方，根據母親的偏好，特別繪製的。同時每次她旅遊完返家探望母親時，母親看完這本畫冊，憂鬱症的程度都能獲得改善。
其中有些我看不太懂的素描，經小朋友解說後，才知道這是依照她母親旅行前的描述，她費了很大的勁，才尋找到適合的素描主題來作畫。不過有些的確不是真實的素描，因為她實在找不合適的場景，只能憑著她的想像，畫出母親心中的情景。
聽到這裡，對於這麼個小小年紀的新興人類，能夠為母親如此的費心，我感到非常的欽佩；或許我們的下一代，仍舊會有許多美好的將來。然而就在我的這個念頭剛劃過腦海時，小朋友又出其不意地把我弄的是動彈不得 !
小朋友突然將上身皺皺的襯衫脫去，身上僅剩下一件薄薄的半透明內衣，然後坐到我的身上，對我說：“請您慢慢欣賞我上半身的刺青，我身上的每一個刺青的圖案，都是我親筆所繪，再刺在身上，您看看我所繪製的圖案與一般的刺青有什麼不同 ?”
媽媽米亞,這是限制級啊 ! 我是看還是不堪，是要看刺青，還是不看刺青。我的眼睛，此時該看哪裡呢 ?
既來之則安之，我鼓起了勇氣，從小朋友的前胸開始瀏覽。刺青的團案的確是美，與平常的刺青相比，每個刺青間，看似沒有特別的關聯，彼此間卻層層有序，所用的顏色，無比的晶瑩清澈；這點讓我有些點詫異，因為通常的刺青，會以青色為主，再搭配一些其它的顏色，但往往整個的圖案，不論是遠看或是近觀，常會讓人感覺到是一大片暗青色的圖形，直觀上總會給人一些不好的印象。
然而這位小朋友胸前的刺青，卻不是如此，雖然仍是採用青色的顏料，但為什麼不會給我有不悅的感覺，反倒會悄悄地吸引我的目光，讓我想要更進一步的去觀賞刺青中所繪製的圖案呢 ?
也不知何時，我的兩眼開始一動也不動地盯著小朋友胸前的刺青，最後我終於發現刺青的顏色之所以不會聚集成一塊青團，除了刺繡的技術必須有著一定的水準外，主要是因為小朋友的皮膚有著一層淺淺的古銅色，這是她天生的膚色，古銅色皮膚間的毛細孔，沒有歐洲血統後裔的粗大，但又比典型亞洲女性稍微大些，而也正因為是如此，雕刻刺青時，可以順著皮膚毛細孔間的轉折，進行適當的上色和雕塑，如此刺青不但能夠體現出不同的色澤，更能呈現出不同的立體感。
在我觀賞的同時，小朋友慢慢移動她的上身，對我解說每個刺青的背景來源和她手繪的含義，我才知道這些手繪的圖案，多半是她將母親心中想像的情景和自然的景象搭配後，繪製而成的。
小朋友並告訴我，她在繪圖的的時候，會從揣摩鷹眼的角度著手描繪，也就是說，這些所繪出的圖案，是模擬老鷹在天空俯瞰，尋覓攻擊對象時的翻版，難怪她所繪出的圖樣會如此的吸睛，如此繪圖的佈局，我是萬萬無法想到，不禁對她的創意，有著幾分佩服和敬意。
不知過了多久，我好像是已經把一個女人的上身，全部都觀賞且摸索了一遍，但我的腦袋瓜中，怎麼會只有刺青的印象呢?
這應該就是老夫子所說的非禮勿視，還好我從小接受儒家的思想教育，凡事均需以禮儀為重，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是矣、是矣 !
等我從遐想中喚醒時，才想到小朋友坐在我身上，應該有一段時間了，一旁的乘客若是不知前因後果，那可以想像的空間，就不是能一語帶過的。還好，這時小朋友已經把她上身所有想要和我分享的刺青，都分享完了，親了一下我的臉頰，轉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並輕聲說道：“謝謝您能夠讓我釋懷心中多年來積壓的苦悶，也讓我覺得為母親奔跑，到處刺青留念是對的選擇，我累了，要先睡了。”
小朋友坐回到椅子上後，帶著幾分醉意，向我致意飛吻，然後調平座椅，蓋上毛毯，愉快安穩地閉上眼睛，直接向周公請安去了。
淡定、能淡定嗎 ?
我這才從夢中驚醒，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7E和7F的那兩位潑婦級的貴婦，此刻同時用更惡毒的眼光，狠狠地盯著我，一副我就是個大色狼，還專門欺負年幼的小女孩，弄得我渾身不是滋味，口中喃喃自語：“老色狼啊、老色狼，她們現在一定是用這三個字在論斷我，但是我不是啊，我冤枉啊，我壓根什麼都沒做啊 !”
這時我有點衝動，想站起來和大家聲明：“我只不過是莫名其妙地抱了個幼齒在身上，而那幼齒又主動將上衣脫去，然後穿著薄薄的內衣，在我眼前一陣晃動，和我胡說八道了一陣，結束前還親吻了我的臉頰；末了，給了個飛吻後入睡，不就是如此，有啥好大驚小怪的！”
但我還是明智的告訴自己：“雖然我只不過是做了個起司魔球給小朋友吃，但她吃完後所發生的事，我又該如何解釋，此時還是別講了，越描越黑，再講，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跳到黃河裡，我也洗不清咯 !”
我再次向自己吶喊：“淡定啊、淡定！此時斷不可自亂陣腳，現在必須要回到我原有的格局，不能再胡思亂想，什麼空姐仙女、貴婦佳人，一個刺青靚女就可以讓我吃不了兜著走，我還能有些什麼其它的艷遇妄想，人就當應安分，老頭子，要安分些，知道嗎 ?”
我閉上了眼睛，試圖重新找回原本的我。冥冥中，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耳邊迴盪：“知道、知道，我會安分，我絕對不會再有非分之想，我要兩眼直視，且不會亂看，誠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我是位老人家，就省省吧，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我不停地自問自答，要把心中一切的胡思亂想亂象，完全杜絕，此風不可長。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