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空姐、貴婦、靚女、豔遇 (七之六)

有朋自遠方來

2009年的暑假,Gary一家人參加旅行團到北京,把北京該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走完後,Gary Jr. 覺得還不過癮,那時剛好我也在北京,他便請我帶一遊傳說中陡峻的古長城。我問他有過攀岩的經驗嗎 ? 他告訴我攀岩是他的最愛,既然他如此大言不慚,我便約他週末大清早,結伴到懷柔,直奔箭扣古長城。

箭扣古長城是北京出了名難走的長城,倘如沒有一定的攀岩經驗,想要攀登到頂峰,將乎是不可能。箭扣長城因為整段長城蜿蜒呈W狀,形如滿弓扣箭而得名,途中的南大樓、鬼門關、箭扣梁、將軍關、天梯、北京結、望京樓等,都是赫赫有名的古長城景點。這段長城,充分展現了長城的驚、險、奇、特、絕,讓走過的人都能親身體會到長城的歷史景觀,凡是爬過的人,都不會忘記這段經歷,每每都想再舊地重遊,再次挑戰先前未能克服的天險地段。

那天我倆整天都在箭扣長城中,當時的霧霾沒有現在的嚴重,從山崖間俯瞰眺望北京城,別有一番特色;夕陽西下時,沿著此起彼落的斷層山脊下山,暖暖的晚風不時撲面拂過,讓下山的人群,有著身臨仙境、飄然起舞的感覺,更讓每一位身歷其境的人,都能盡情地享受大自然的純美,許久無法自已

下山後,我們在懷柔縣城內,找了一間仿古的客棧,住了一宿。次日,我請他們全家,到坐落於海淀區內蘇州街的白家大院,享受清朝時代的宮廷菜。這裡是禮親王於康熙年間建造的府邸花園,院內景緻優雅、盡顯當時皇家造園藝術的超高技藝。民國初年時,國民政府將其轉讓給當時聲勢赫赫的同仁堂樂家,更名為樂家花園。2009年的這段短短的假期,讓Gary全家對中國有了另外一層的認識,也讓我和Gary Jr.共同渡過了一段難忘的時光。

還等不及我反應過來,Gary Jr. 雙手緊緊地擁抱著我,然後輕聲地告訴我,Gary已在2年前往身了,臨走前他特別懷念我們一起在北京的日子,更感謝我在SARS期間照顧他。聽到這個消息,內心有著說不出的感慨,雖然Gary只是我多年搭乘美聯航認識的一位飛行員,但在多次短暫真心的相處,誠摯的感情早已融入在彼此之間。這種相互尊重的友誼,實為是現實社會中最為缺少、也最為人所珍惜的一份至寶。

我好不容易才從 Gary Jr. 的臂膀中解脫,赫然發現他已不是幾年前的那個毛頭小伙子了。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位風度翩翩的紳士,眼角邊帶有些成熟男人的皺紋,那不是魚尾紋,而是自信和經驗的累積。在他的舉止言談中,自然流露出其人生的歷練,行事不疾不徐,井然有序;嘴唇上的一小撮鬍子,有條不紊,配上兩鬢修整過的腮幫鬍,充分展現出男性的粗曠和爽朗,加上他彬彬有禮的談吐舉止以及魁梧健壯的體格,也難怪周圍四處的乘客,不論男女,都會情不自禁地多瞧他兩眼。

Gary Jr. 告訴我因為颱風的原因,有將近兩組的飛行組員乘坐這班飛機返美,由於這是最後幾次波音747-400的航班,許多年輕的飛行員,都希望能多花些時間在駕駛艙內,所以他比平常多了些休息的時間,也才能和我一起寒暄。

這時Brenda拿了些餐點來,看來Gary Jr. 尚未進餐,我和他握了個手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商務艙內的某些座位,有時會用來保留給飛行員休息,但這並不是常規的安排。Gary Jr. 和我打完招呼後,坐在6B的座位上準備進。不久,Brenda將餐點放妥後,順手拿了杯紅酒給他;商務艙似乎又回到其應有的安靜。

此時,我好奇回頭看看鄰座的那兩位潑辣貴婦,不知她們是否還在打量Gary Jr. ?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兩人的眼神,仍不時朝著我這座位的方向窺視。由於Gary Jr. 已經了坐下來,從她們座位的角度觀望,應該什麼都看不到,我想這樣一切終於可以回歸到正常

正當我準備坐下時,那熟悉Lanvin Arp&egrave 的香味,又從我身邊拂過,難道貴婦佳人也對 Gary Jr. 有興趣,而且開始有所行動;我轉頭一看,不知何時,那貴婦佳人已站在 Gary Jr. 的旁邊,兩人正有說有笑的交談著。

曾經聽說:“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這句話用在此時,真是百分百的吻合。雖然我聽不清楚他們在談些什麼,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整個談話是由貴婦佳人在主導,她還不時傾身示意,並順勢擺動她的體軀,雖然目標是Gary Jr.,但從側後方看去,風騷味依然濃厚,讓我這個坐在7C的阿撒布魯,大飽眼福,好不自在,再次蠢蠢欲動 !

看著、看著,我突然感覺肚子有些咕嚕咕嚕的聲音,才想起來方才為了替小朋友做起司魔球,幾乎沒吃些什麼,五臟廟在此時抗議,合情也合理。但我正在想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時,才發現那貴婦佳人,已索性坐到了6A的座位上,繼續和俊男調情。看來這位少不更事的飛行員,仍舊是嫩了些,一陣風花雪夜後,還是逃不出貴婦魔女的手掌心;待會下飛機前,我一定要向Gary Jr. 問個究竟。

空姐仙女

我離開了座位,走到了空服人員的工作艙,本來想問問Brenda是否還有些熱湯之類的東西,但卻只看到Patricia一個人在工作艙內,她顯然沒有發現我的出現,低頭專心在看書。我看她如此專注,不想打擾她,便隨便拿了些水果,但在離開時,聽到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縱然這嘆氣聲的後面,並未有絲毫怨嘆的氣息,但卻讓聽到的人感覺到一股深沉的茫然感,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下意識地回頭望著Patricia,此刻低著頭的她,比站的時候更美,蜿蜒的身材、細緻的肌膚、紅潤的顏面、修長的秀髮,渾然一體,雖然沒有豐滿的酥胸翹臀、也沒有美艷的纖腰玉腿,但卻將古典美人的氣質,發揮的淋漓盡致、完美無瑕!

然而,如此亮麗的空姐仙女,年紀也才剛過三十,為什麼會一人在此嘆息呢 ?

我和Patricia不熟,自然不便直接去問她是否碰到了什麼難題。權宜之計,我決定到頭等艙向Brenda詢問一下狀況。

Brenda了解到我的好奇後,瞇著眼睛望著問我:“是對Patricia有興趣、還是想要幫她的忙呢 ?”我笑著回說:“那就隨便妳怎麼想咯!

這年頭,老男人怎麼連問個問題都會被人質問,一點尊嚴都沒有,真是可悲啊!其實我心裡是覺得這麼年輕貌美的空姐,為什麼會有如此深沉的嘆息聲。當然我不能否認我的關懷,多少有些憐香惜玉的使命感,基於我這麼多年來在職場上打混,碰到奇奇怪怪、各式各樣事情的經驗,數不勝數,自認為任何突發的狀況,都難不倒我,只要能讓我了解狀況,必定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倘若碰巧能幫到這位空姐仙女,那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

Brenda告訴我,Patricia的父親也是美聯航的飛行員,出生不久後,父母便離異,從小她和母親在巴西長大,15歲左右時被當地的模特兒公司發掘,培養成為職業模特兒,18歲出道,出道不久後,母親因病過世,走前將她委託給她的父親;而她因為與父親不合,便執意與紐約的一個模特兒公司簽約,隻身來到紐約這個世界級的大都會謀生。

         

但結果卻與原有的夢想有著相當大的差距,她工作不久後,就染上了毒癮,無法正常工作,精神時好時壞,沒多久就連基本的生活費都無法負擔,最後只好輾轉回到里約。剛回去時,情況沒有任何的好轉,甚至還有些惡化,這樣的黯淡生活,大概持續了2年左右。後來,在一次警察掃毒槍擊事件中,她最好的朋友為了保護她,被流彈誤傷了中樞神經,終身得靠輪椅代步。基於內疚,她發誓從此不再吸毒,並在當地的戒毒所,待了將近一年的時間,總算成功的脫離了這個致命的惡習,並誓言要發憤圖強,重新做人。

聽到這裡,我問Brenda,那麼她現在的人生,應該是朝氣蓬勃,為什麼會有現在的這個狀況呢 ?

Brenda接著說:“Patricia戒毒成功後,找到了她的父親,由於她麗質天生,無需花太多的功夫,便被美聯航錄取成為空姐,任職不久後,她加入了邁阿密的飛行組,服務於美國到巴西的航班。之後,她開始利用在巴西停留的時間,培養當地與她有一樣背景的年輕少女成為模特兒,幫助她們逐步走出窮困的生活。”

這段期間內,她出錢又出力,在當地的許多區域,開辦模特兒訓練學校,並與先前在紐約工作的機構聯繫,將資優的年輕模特兒,引進到美國。去年下半年,因為這樣的方式非常成功,被當地的黑社會盯上,強行加入她的管理團隊,讓她無法正常運營,最後只能選擇退出。今年初,她申請調到舊金山的飛行組,是希望能遠離那塊曾經擁有快樂、但如今卻有無數悲傷的航線。

Brenda繼續說:“這些都是Patricia最近才告訴我的,主要是在年初時,這群年輕的輕模特兒中,有些因為禁不住紐約奢靡生活的誘惑,開始漸漸遠離常規的訓練,也有的和她以前一樣,染上吸毒的惡習。然而也有許多的同袍向她求援,希望她能幫助她們,找個半職的兼差工作,讓她們能一邊受訓、一邊賺些外快謀生,從而及早能夠自力更生。”

這個突發的狀況,讓Patricia陷入一個前所未有的困境,她不知道該如何滿足這些後輩的需求,但在她的內心深處更深怕這些尚未涉足社會的年輕人,在不久的將來會重蹈她先前的覆轍,墮落自己的人生,最終成為人渣,被社會淘汰,無疾而終。

Brenda知道我在2010年時,曾經幫助過許多頹敗的年輕人,重拾他們扭曲後的人生,便問我可否先安慰一下Patricia,再看看是否能幫她解決部分的問題。幫助年輕人從迷茫的困境中走出,我的確是有些經驗,但是對於目前的狀況,特別是這群年輕貌美的巴西模特兒,一時卻沒有什麼概念,不過心想先與Patricia聊聊,搞清楚狀況後再看要如何幫忙。

我拿了杯咖啡,回到商務艙內的空服人員工作艙,發現Patricia仍然在看先前的那本書,我走到了她的身旁,問她在看何種書籍,會讓她看到如此的專注。她傻傻地望著我,黯淡無力的眼神似乎是在告訴我,她現在很迷茫,她想在此書中悟出一些道理,但又無法理解書中的要義,自然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我看她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問她:“我可以看看這本書嗎 ?”

她點了點頭,順手把頭髮上的髮夾摘下,那滿頭的長髮慢慢地落在肩胛上,此時,她刻意的甩了下頭髮,應該是想要把其內心深處的憂愁,隱藏在那羞澀秀麗的臉頰後。然後,當她把書遞給了我,臉上不自覺地露出期盼嫵媚的眼神,痴痴地望著我。我若是不知道她現在的狀況,一定會被這份突來的媚眼艷遇,弄得是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是好。

年紀大了,畢竟還是有些好處的,那就是在緊要的關頭時,能做出最明確的抉擇,此時此刻,必須原地踏步、堅守原則、以不變應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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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期盼、成功、失敗、沮喪、喜樂、懊惱、反思、怨嘆、感恩】,人生似乎總在這些字眼中打轉。轉瞬間,“回憶”二字竟悄然成了生命的中心,暮然回首,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點滴在心頭。 筆者啟蒙於眷村文化、熬過了白色恐怖,憑著明天會更好的信念,遠渡重洋,歷經【矽谷創業、納斯達克上市、風險創投】,看似光鮮亮麗卻乏善可陳,相較其成長的過程及歷練,無與倫比。滄海一粟,猶如萬花筒,盼借此專欄與有緣人分享,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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