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天豪
2020年的一月底,台灣北部籠罩在陰雨寒冷跟瘟疫疑慮之中。
不能出門,那就來寫些很久以前就想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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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要說的法國命運轉折點,是在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發生的。
不知道你有沒想過一個問題:
「二戰初期就投降的法國,憑什麼在二戰結束之後,成為戰勝國?」
「甚至於還成為聯合國的五大常任理事國?」
對於這個問題,最簡單的答案就是說出一個人的名字:
「戴高樂」
或者說的更專業一點:
「戴高樂將軍與他組成的『自由法國』,持續抵抗納粹,功勳卓著」
當然,如果問題的答案真的是這麼簡單,那麼也就沒必要刻意寫篇文章來討論了。
讓我們來還原當時的情境吧。
1940年6月,德國占領巴黎後,以貝當為首的法國政府向德國投降。
這場歷史性的慘敗,標誌著法國失去獨立國家的地位。
但是,在大多數人的歷史記憶裡,在這樣的慘敗事件之中,有一件令人振奮的戲劇性事件。
原法蘭西第三共和國國防部次長夏爾•戴高樂,在法國即將向納粹德國投降時,他堅決不肯投降,並且隨著回國的英國大使撤往英國。
緊接著,1940年6月22日,德法雙方簽訂停戰協定,法國正式投降。
沒關係,在幾天之前的6月18日,戴高樂已經透過英國廣播公司發表《六一八宣言》。
他呼籲法國人不要放棄希望:
「法國抵抗的火焰都不能熄滅,也絕不會熄滅」
於是,「自由法國政府」宣告成立。
緊接著,1940年7月,法國國會投票,授予貝當一切立法、司法、行政及外交權力,選舉他為元首。貝當政府改國號,實行法西斯獨裁,史稱維琪法國政府。
此後,法國政府一分為二。
一般歷史通俗著作,大概寫法國也就寫到這裡為止,接下來就該轉向寫英國單獨對抗希特勒的「不列顛空戰」了。
可是,如果想思考法國的命運,我們不能在這裡停下來…
更不能想當然耳的認為:
「由於,納粹是邪惡政權,所以納粹的同夥-維琪法國也是邪惡政權」
「所以,全世界都會支持戴高樂的自由法國政府」
因為,事實剛好完全相反。
當時,整個世界除了英國之外,全都認可維琪法國,沒人把戴高樂當一回事。
包括美國內在的西方世界,都沒人支持戴高樂。
甚至連已經在抗日的中華民國政府,也是認可維琪法國政府….
後來大名鼎鼎的戴高樂,號稱現代法國國父的戴高樂,被法國人抬高到跟拿破崙同等地位的戴高樂…..
在當時的處境,比起過街老鼠來說,也只好上那麼一點點而已,除了英國,國際上沒人承認他。
更慘的是,英國的支持,讓戴高樂在法國人的心目中,更像是個叛國賊。
因為,相對於已經停戰的納粹德國,邱吉爾領導的英國,正在給法國造成傷害。
1940年7月3日,邱吉爾發動軍事行動奪取法國海軍。
「法國海軍?」
英國不是正在跟納粹德國作戰嗎?
為什麼又搞上了法國海軍?
因為,此時停泊在法國海外領地的法國海軍,已經成為英國本土的隱形致命威脅。
如果這些法國海軍跟納粹德國海軍聯手,那麼英國海軍將失去制海權。
所以,邱吉爾向幾天前還是盟友的法國政府提出呼籲,希望能把這批海軍移交給英國來運用。
或者,至少開往中立第三國的港口也行,只要不要落入納粹手中就好。
但是,維琪法國政府無法答應,因為他們也有自己的難處。
在此之前,希特勒打垮的國家,都變成了第三帝國的領土,必須接受納粹德國的武裝佔領。
但是,法國卻可以保留南部領土,還有一個名義上獨立的政府,這是為什麼?
因為法國雖然陸軍慘敗,但是海軍實力絲毫未損,這是維琪法國跟希特勒僅存的談判條件了,怎麼可能拱手讓給英國?
要是失去了這隻海軍力量,維琪法國也就只是個紙面上的皮包公司了…
但是,邱吉爾是個優秀的英國人,他堅決奉行英國人的行事風格:
「沒有永恆的盟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他下令:
「英國海軍全球同時行動,奪取或者摧毀法國海軍的艦艇。」
結局就是:
「法國艦隻就像孵蛋的鴨子,任人宰割。」
英國人原本希望能以和平方式說服法國人交出他們的艦隊,卻以大屠殺為結局,1200名法國水兵死亡,超過任何一場對德海戰的死亡人數。
1940年7月4日,就任首相第54天的邱吉爾向下議院發表演說:並向全英國廣播:
「這些艦隻交到希特勒手中,將會危及到英國和美國的安全」
「我們沒有選擇,只有採取行動。」
是啊,你別無選擇,所以就打沉我國的軍艦,殺掉我國的海軍士兵?
試問,如果你是當時的法國人,你會怎麼看待英國人扶持下的戴高樂?
事實上,這個時期的戴高樂,是被當成法奸看待的。
自由法國想回到法國本土發展抵抗組織,也都並不順利。
隨著珍珠港事變爆發,美國參戰,戴高樂的處境更是雪上加霜。
在抱上美國大腿的英國政府高層眼中,戴高樂看起來越來越像個雞肋….
在美國總統羅斯福眼中,戴高樂根本不能代表法國,從頭到尾都拒絕跟他有甚麼正式的會晤…..
看起來,此時法國的命運似乎已經是注定要朝向悲慘的那個方向走了….
如果納粹最終獲勝,法國在可見的未來,都將是個魁儡國家。
如果英美最終獲勝,法國將被視為納粹德國的同夥,遭到戰後制裁。
能夠維持個像義大利的地位,已經是萬幸了。
什麼聯合國五強,什麼參與戰後國際格局的重劃,那就不要想了。
這就是1942年初,擺在戴高樂眼前的困境。
法蘭西,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