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天豪
在1940年夏天的慘敗過後，時間來到1941年。
法國人逐漸從崩潰中清醒過來，意識到納粹德國扶植成立的維希法國政府，實際上是在賣國。
於是，在分裂出戴高樂的自由法國政府之後，法蘭西又出現了第三股政治勢力。
這股勢力由亨利吉羅率領，他是法國陸軍上將。
比起元帥貝當，亨利吉羅是個硬頸法國精神的象徵。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他先後任第七、第九集團軍司令。
1940年5月，率部在比利時境內抗擊德軍時被俘，囚於德國的薩克森。
1941年4月，越獄成功，脫逃至里昂，隨即參加抵抗運動。
1941年11 月，亨利吉羅到達直布羅陀，開始與盟軍合作，被任命為北非吉羅法軍司令，準備解放法國。
相比於大戰爆發時只是個上校的戴高樂，亨利吉羅的軍階更高，也更有號召力，至少在美國總統羅斯福的眼中是如此。
後來，盟軍收復北非之後召開的卡薩布蘭卡會議，羅斯福一開始還不準備邀請戴高樂與會，羅斯福認為：
「吉羅將軍代表法國出席會議更合適。」
怎麼樣，覺得夠亂了吧。
實際上，當時法國內部的問題，比這個還複雜。
因為還有一個實力派，隱藏在貝當政府當中。
這就是弗朗索瓦•達爾朗海軍元帥。
一開始，達爾朗海軍元帥擔任維琪政府首任內閣海軍部長。
1941年初，又被任命為外交部長，後來又迅速晉升為內閣副總理。
1941年8月，又被任命為國防部長，達到了權力的頂峰。
為什麼達爾朗上升的這麼快呢？
因為他被公認，可以取代已經聲名狼藉的貝當。
這麼多人物，這麼多勢力，實在太亂了，我來幫大家整理一下：
當時的法國，可以分為3+1股勢力：
1.在本土的維琪法國，由陸軍元帥貝當率領，依靠希特勒的支持。
這個勢力，在合法性上排名第一，因為這個政府是由法國國會通過成立的。
但是，在正當性上卻排名最後，因為這個政府是納粹德國的魁儡，臭名昭著。
2.在倫敦的自由法國，由陸軍准將戴高樂率領，依靠邱吉爾的支持。
這個勢力，在合法性上排名墊底，因為這是由法理上叛國的戴高樂成立的。
(維琪法國曾經以叛國的罪名，缺席審判戴高樂死刑)
但是，在正當性上卻相當高，而且隨著戰爭的進展，越來越高。
(這個我們後面在詳述)
3.在北非阿爾及爾的吉羅法軍，由亨利吉羅率領，依靠羅斯福的支持。
這個勢力，合法性不高，本身實力也不強。
但是，有山姆大叔撐腰，隨著美國加入二戰，這個比什麼都重要。
只不過，這個勢力跟維琪法國總有不清不楚的聯繫，讓正當性打了折扣。
然後就是那個+1來了，這個+1才是最關鍵的。
這當然就是達爾朗海軍元帥，他手握80艘久經歷練的現代化戰艦及訓練有素的海軍部隊。
為什麼說他是+1呢？
因為達爾朗海軍元帥名義上還是維琪法國的一部分，不能完全算是獨立勢力。
為什麼說最關鍵呢？
因為這個勢力在各方面，都是最能服眾的。
論合法性，源自法國國會授權的維琪政府，這個沒問題。
論正當性，與納粹德國保持一定的距離，不像貝當那樣洗不脫賣國賊的污名。
論實力，幾乎保存了戰前法國海軍的精華，而且擁有士兵們的高度忠誠。
比起其他的三個勢力，達爾朗海軍元帥幾乎是當時復興法國的關鍵。
但是，擁有太多，也成了他最大的弱點。
在合法性上，他來自合法的維琪政府，所以他就必須接受維琪政府的指令，也就代表要接受來自納粹德國的指令。
在正當性上，無論如何他都屬於那個跟希特勒合作的政府，身上的髒水不多，是因為有貝當在前面擋子彈…
只是，除非他公開背叛維琪法國政府，否則只要戰爭結束，他還是難免代表維琪法國受到清算。
在實力上，他的確是擁有強大的海軍做後盾，但是很遺憾的，這也是最大的問題。
1942年底，盟軍即將反攻北非，發動「火炬行動」。
這場行動與其說要打納粹德國，不如說要打的是身在北非的「維琪法國」。
或者說，要打的就是他的法國海軍艦隊。
此時此刻，他該站在哪一邊，該反抗還是該投降？
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