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芸是個情場名花,我認識她的時候,她正受到一位餐廳小開的熱烈追求,沒聽她們在一起多久,一位天天送花的企業老總又成功攻佔了她的心,然後是朋友介紹的年輕帥哥、然後是高科技工程師…。還來不及搞懂她的情史,這回若芸似乎認真了,我在她的手機裡瞥見了她們的合照,逼問之下,若芸眼中閃著亮光地說:「他很孝順,總是開口閉口提著自己的父母,我們到一些不錯的餐廳吃飯,他也會叨叨唸唸說要帶爸媽來吃吃看…」。
聽起來若芸把這位孝順的青年才俊視為攜手終生的對象了,果然沒有多久,若芸和我聊著籌備婚禮的事宜,在她們那高檔的新房裡,我一邊幫她添茶,一邊看著她淡掃的額眉逐漸凝重起來,於是接下來,若芸幽幽地談起真正見過對方家長之後種種的不適應:「我們那個下午好不容易空出時間去看電影的,結果他爸媽突然來台北,所有計畫都立刻取消了…」「到南部看他爸媽,趁兩老午睡時他帶我到附近的商店街逛逛,回家時媽媽就開始生悶氣…」。
這位青年才俊無疑地是位「媽寶」—-Mother boy,結婚在即,我也只能勸若芸同理未來婆婆的心情。就者樣,這對郎才女貌就在冠蓋雲集之中結婚了,婆婆一邊招呼各桌的客人們,一邊還抽空和新娘子幾乎同步地換了兩三套禮服,讓我們這些跑遍各大小場子的老資格伴娘都瞠乎其後。
若芸在婚後繼續抱怨著婆婆對老公的依賴與軟性控制、以及老公對媽媽的戒慎恐懼,但畢竟婆婆不在時老公還是依戀著若芸,於是這場婚姻得以維持了十年,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若芸後來發現,婆婆在婚姻的一開始便對他兒子三令五申要對若芸有所防備,特別是謹防兒子的收入與房產不要放在老婆的名下,若芸在傷心之餘回想起,剛剛交往時丈夫和婆婆便先後盤問自己的月薪,而當自己問起丈夫的收入時,卻始終得不到答案。
當初因為對方的孝順而托付自己的感情,結果卻因為「過於孝順」而毀了這段姻緣。不只這一樁,在我身邊,有一半以上的故事都述說著這樣的模式,有的是因為對方的才氣而受吸引,但通常有才氣者不擅「財」氣,於是兩人在「貧賤夫妻百事哀」之中分手;有的是愛上了有錢闊佬,但這些大爺們不是太忙就是處處留情,所以感情不易維持;有的是著迷於對方豪邁的男性魅力,但相處後則逐漸讓自己變成疲於聽從命令、服務對方的小女人、可憐蟲…。
妳(你)受到對方什麼特質的吸引?當那樣的特質過度呈現,或者普遍映現在生活上的方方面面時,必定會有相反的效應發生—-你(妳)會開始視當初的優點為缺點,這是「二元對立」世界的自然現象,在我們這個世界裡,有高必有低、有優必有劣…,所有我們看到的優點,只是它在這個二元世界的其中一個面向,如果不拉高自己的視野,相對應的缺點遲早要呈現在另一個面向上的。
受到一個優點吸引的同時,準備去接受優點背後有可能的另外一端,拉高視野、放寬心胸,不執著在自己一開始所感知的見識之中,當初的優點才不會演變成分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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