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平權公投挫敗正是重整腳步的時刻

文:王尚智
 
同志平權的挫敗,令許多周遭的同志朋友陷入憂傷。
這是重整腳步的時刻。
 
身為支持同志平權運動的支持者,我也來稍微檢討一下這次整個同志平權從公投之前到最後的過程中,有許多讓人值得思索反省之處。
 
首先:
1.)同志平權的概念、敘述與影響力,這次被清晰的證明了,終究還是只侷限在「城市都會」的地域。
這是同志運動的真實現況,同志平權的主張與聲量不小,卻並沒有能夠同等比例的擴散,進入任何傳統價值意識深濃、傳播渠道保守的地理位置與族群空間。
 
2.)「反同」團體在兩大藍綠教會體系的合作之下,動員了極其強大的人力資源,越到最後,強度根本難以想像!
包括組織性的宣傳人力、企業家破億捐款、大量播映媒體及網路廣告且印製宣傳小冊,幾乎攻進了鄉鎮村里的家家戶戶。
公投前,包含了提供人際耳語、散播公投口訣、印發精美小抄已經全部到位。
 
3.)許多同志一心將「對抗反同勢力」轉化成為「支持民進黨」,這樣莫名其妙的政治化約,策略上與實際上都太過愚蠢狹隘。
結果使得今年民間基層最主流的「討厭民進黨」,反而很多人成為「反同勢力」票源的主要伙伴。
同志平權運動因此在這次選舉過程中,讓自己變成只有「黑白對手」,而沒有「灰色盟友」。
 
4.)同志平權的訴求,除了「婚姻平權」,後來也衍生出包括「平權教育」的配套主張,並且一起進入公投的選項。
事實上,許多一般對於同志婚姻平權的「非反對者」,雖然願意尊重或成就同志朋友,但卻不見得能夠接受自己的兒女暴露在同志族群信息,尤其是關於性領域的價值中。
這些比較猜忌於兒童或青少年關於「同志」平權教育內容的不可預測與排斥感,最終使得願意支持「婚姻平權」的族群,加入了公投反對的陣營。
 
5.)同志族群太過仰仗「影視明星、藝術文化」人士出面的挺同宣傳,這使得「支持同志」的刻板印象,始終還在於「同志人數比較多的影視、藝術、文化圈子」。
對於同志的總體社會認同,台灣同志族群中至今還是欠缺多元領域共同呈現出份量足夠的「專業」與「典範」。
這個集體印象中相對欠缺讓社會共同敬佩的同志典範人物,所謂「同志」就只是「他們那些人」!也才無法改變基層民間偏鄉,其實恰是最大民間族群的挺同可能。
 
6.)公投前夕,佛教界發生29歲「開泓法師」長期吸毒與同志性愛的教界醜聞,這對於反同運動較為溫和的一般佛教人士染上陰影,起到了相當程度的負面影響。
 
 
所以我想表達的是:
 
1.)同志平權,本來就還需要很長時間。
同志平權概念從城市都會擴大的偏鄉基層,即使歐美社會至今也並未全然可及。
這是同志運動最為艱難且需要最久時間,才能企及的關鍵。對於時間上的投入,同志族群長期抗戰應該視為理所當然,而非悲情無奈。
 
2.)同志運動今後必須打「長久資源戰」。
倘若台灣同志團體無法建立長期匯集的人力資源長期抗衡,「概念戰」本來就無法真正輕易打破「資源戰」。
因此具體作法上,後續的同志運動最好能集中在特定幾個同志組織團體,同志族群朋友得要「長期捐款」並「參與活動」,必要時甚至應該考慮成立「政黨組織」!
尤其要擴大社會對話,並設計更多元的同志形象建立與社會參與工作。
 
3.)同志平權的訴求不能靠別人,要自己推出參政人選。
這次將同志平權主張寄託在民進黨的「特定政黨」身上,本身就是愚蠢荒謬。即使歐美國家,同志團體也必須推出自身的「參政代表」,並且在各種重要施政上,表達並取得地方或中央政局的「注目權、話語權」,以此實際將同志族群訴求的政治能量「由虛轉實」。 
 
4.)同志平權運動,策略上應該「小切口步步推進」!
不應該急著擴大平權主張,意識幻想所有主張都能一步到位。眼下應該專注以「大法官解釋」,專注取得同志婚姻平權的法律地位為第一階段。
所有同志平權主張一旦悉數推出,反而分散焦點,尤其會多方遭遇不同社會族群的擔憂與不確定感。具體主張越多,越是多方樹敵。
特別是在理念最初,應該要尋求「灰色共同交集的最大可能」!比如避免主動去涉及兒童與青少年同志教育的內容與問題,台灣社會尚未成熟到歐美國家的個人價值文明水平。
 
5.)同志族群的「社會典範」並不充足。
在此同時,即使連同志運動本身,「悲情」依然是爭取與訴說的主要基調。但爭取社會大眾的支持必須理性感性兼具,而這方面的陳述或代言,往往需要「典範人物」!
台灣同志運動以歐美為樣本,街頭遊行的風格亦然,這往往使得同志的公眾形象,即使是同志本身,也經常處在「悲情」與「放蕩」的兩端刻意自我表現。
這也顯示同志族群並未充分證明,同志文化具備足夠的的多樣性與深化,也沒有多面向產生能令社會大眾心悅誠服的貢獻與參與。
必須思考並論述,同志平權除了悲情,比如:在社會若能改變傳統認知的前提下,同志族群何以可以成為社會正面的意義與典範?
 
6.)年輕同志族群中確實有相當程度的「吸毒」問題。
這也意味著同志運動本身,也必須有相當程度的「自清、自肅、自立」。
同志團體必須一起擴大打擊同志吸毒,譴責破壞同志社會形象的任何事件與人物。
據此去「面對、分離、萃取」同志平權運動的純粹價值,而不是合理化所有同志族群當中若有「非法、非義、反智」的內部失衡狀態。
 
尤其應該遠離「政治操弄」!警覺於所有社會重要議題的同志公眾立場,並且勇敢發言。
或者至少可以考慮,針對定期重大議題去提出「同志族群的民調結果」(比如同志中有多少人反核、挺核),反應同志族群不同的社會參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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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尚智
王尚智
資深媒體人,任職於China High Tech Foundation Limited,之前就讀於:北京中央美術學院宗教美學系、University of Pittsburgh 和國立政治大學新聞學系,現居香港、花蓮、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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