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何長發
五年前發哥出席了一場「十三全會」的重聚餐會,故事的人物是由一群上世紀70年代的足球好小子,在高雄十全國小由謝文明老師啟蒙帶隊,於全國闖出名堂後,集體升上三民國中再創全國佳績的事蹟,元老那批起碼有逾四十年的足球革命情感,而真正故事的主角是他們所緬懷的謝老師,一個本身不會踢球,卻深知運動可以改變人的一生,憑他的用心與愛心讓學生發光發亮;可是今天的謝老師罹患了「額顳葉型失智症」,他已忘了一切,生活全賴家人照料,但我們卻不能淡忘謝老師曾經為足壇開拓的十三全會故事,還有勁風足球往事。
謝文明老師現年76歲,乃昔日台南師專出身的小學老師,帶球隊以紀律精神要求在基層足壇而聞名,1977年帶領高雄十全國小首度遠征日韓,創下八場全勝凱歸,隨後這批小將升上三民國中時,他在1980年又帶隊在美國奪下史密斯杯國際分齡賽冠軍。
謝文明老師從早年先在高雄後勁地區任教和平國小開始,於1969年便結合地方同好創組了勁風足球俱樂部,後來調任三民區的十全國小,開創了在全國基層足壇一頁輝煌史,帶領十全小將在全國大賽屢獲佳績,成為當年全國少年軍頂尖的勁旅之一,集體升上三民國中延續發光發熱,當年的這批十全及三民小將,後來一半成了華青國腳。
謝老師雖不會踢好球,但懂得帶好球,懂得借力使力,小孩在發育成長更需要營養補給,他夫婦倆把球員視為自己小孩照顧,每天提供吃蛋喝牛奶補充,並廣納熱心專家指導球隊,他的耕耘曾獲當年全國首屈一指的體育專業大報民生報肯定,票選為民國六十九年的年度體壇「十大園丁」。
謝文明在高雄地方熱心足球札根工程,獲得地方的肯定與支持,創組了勁風足球俱樂部,並早在1972年創辦當時南台灣唯一每年固定盛夏舉辦的勁風杯全國公開賽(比昔鳳山杯更早興辦),也曾邀香港勁旅參與,一辦就是逾二十屆以上才畫下休止符。而當年謝老師也被推舉出來擔任高雄市足委會的總幹事職務。
由於當年謝文明與香港的足球友人關係很好,也間接促成勁風俱樂部成了海峽兩岸歷史性第一次的足球俱樂部交流開始,1993年獲上海東華足球會劉光標邀請,赴上海與霞飛俱樂部進行兩岸交流賽 。
當年那批由謝老師帶出來的十全及三民小子,在國中畢業後,獲得他家鄉台南佳里的名門高中北門之青睞,與佳里另一所全國勁旅佳里國中好手兩校結合,從而開創了台灣足壇一段不可抹滅的北門高中稱霸全國青男足壇的「十連霸」偉業。
也正因北門的崛起,才有1983年我國首次選派華青代表隊赴歐洲參加比利時國際青年賽的光榮往事,當年,足壇欣喜出現了以北門為主體的一批華青好手誕生,曾有意長期培訓成為國家成人隊的接班,這批華青腳不負使命,在比利時國際青年賽勇奪冠軍,也促成了師大首次集體招收一批青年足球好手,但名額有限,其他的華青好手則保送了輔大,這也改變了昔日大專足壇之前一直有「雙體」台體與北體爭霸的傳統。
而出身自十全及三民的華青國腳,大都保送到輔大,五年前那場「十三全會」重聚餐會,正是以輔大那批華青國腳為主,首任會長黃鴻斌即是當年華青隊的當家中鋒,先說段插曲,當時他還跟發哥談起當年升上大學的大專甲組爭霸史,升大學後,輔大的球員沒有後援平時都得忙著打工賺學費與生活費,因為之前三年冠軍都被公費的師大奪走,輔大直到他們大四那年終於封王而留下美好句點。不過,黃鴻斌說,大一那年是輔大刻意放水輸給師大的,如不這樣,冠軍即被北體拿走。
當年那批華青國腳的素質,堪稱為台灣足壇幾十年難得出現的較完整的一批,原本被寄以銜接成人國家隊,可惜大環境無法讓這批好手持續往更專精的足球之路發展,如今,那批好手在出社會後,大都往學校任教,也有不少在工商業服務,工作之餘踢踢球而已。
足球一直是很多參與足球活動者美好的回憶,對「十三全會」的當年好小子也一樣,過去幾年只要有旅居海外的戰友返鄉,他們都會聯絡老同學一起與謝老師重聚一堂,2013年,當旅居美國的當年隊長曹益豪返鄉時,便召集大家聚會,2014年發起「十三全會」由黃鴻斌任首任會長,特地把學土木一直在海外工作的顏睦修找回來重聚,顏睦修曾說,已超過二十年未曾再與老戰友尤其老師見面了,因此他顯得特別興奮與感動。
那場「十三全會」,由謝老師培育的當年華青國家隊主將,包括守門員林永裕,後衛侯誌銘,前鋒黃鴻斌都重現了,遺憾的是,華青主力後衛曹益豪在美國無法出席,還有失聯的中場主將柳修凱及翼鋒鄭金聰也缺席了,不過也來了那時期的華青代表鄭道隆、簡奕修,之前還有陳永峰及曾英嘉也曾出現過。
在我國足壇開拓過程中,類似這樣的基層故事不少,有謝文明才有十全國小及三民國中的足球好小子,基層是最需要肯定與鼓勵的,沒有前人的耕耘,那有後來的享受一點點的成果。當時聚會發哥直指並肯定十全小將長大後,仍不忘尊師重道的情懷,這點是做人一輩子不能丟掉的原則。
而老園丁謝老師在55歲那年以五五專案申請從教職退休,從年輕到上了年紀他很懂得養身,身體也一直很好,昔日他長年早起到西子灣晨游及打拳,冬天甚至寒流來襲他依然只穿短袖衣,令友人誇讚他身體真勇!印象很深刻的是1993年剛過春節的冬天,我們一塊赴上海足球交流日子,所有人都穿大衣禦寒,唯他仍神勇只著短袖衣一起拍照。
這樣健康的謝老師,又是孝親感人的家中長子,竟在十多年前當他父親過世之後,對謝老師人生打擊很大卻得了憂鬱症,原本個性喜愛與好友相聚往來的他,突然走不出去,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出門,也怕外出,六年前才慢慢好轉開始外出與友人相聚活動,還能出去一塊唱卡拉OK,並會唱年輕一代的新歌「腳踏車」。
人生誰也難料,當謝老師逐漸走出憂鬱症的幾年過後,卻在近一年情況加劇,謝師母說這幾個月經醫師診斷確認,他竟患了「額顳葉型失智症」,額顳葉型失智症是退化型失智症的一種,不過謝老師的情況比一般所稱的阿茲海默症病情還嚴重,這一年謝老師完全不認得人,連身邊照顧他的太太及女兒都完全不認得了!
前陣子謝老師還由太太陪同,在白天固定送到高雄榮總的日照中心,由專業的醫護人員帶著學習互動,但近來因他已完全無法聽從指令跟著互動,謝師母無奈只好現在都留在家裡全天候照料其起居生活。
謝老師現況是完全無法認得人,也無法正常言語,唯一還OK的是他身體還好可以走路,因此,現在每天上午都由謝師母牽著他的手,在居家附近的高雄原生植物園走路運動,但一定得看住他不能迷路否則他會回不了家。
早在1969年即民國五十八年由謝文明老師等創組的高雄勁風足球俱樂部,曾經在80年代至90年代初期由陳加力教練帶出一批楊振興、林健文、黃文成等國腳,也活躍在社甲聯賽,雖然如今只屬玩票上班族,仍每年大年初一踢球團拜聚餐,並一定會把謝老師請出來,可是去年聚會時,即因謝老師已無法認人,而缺席了勁風人過年的團聚活動。
謝文明夫婦兩同為小學老師退休,育有一男三女,孩子都很優秀,尤其謝老師一直對唯一兒子的成就很自豪,台大畢業赴美國深造,如今定居在西雅圖有不錯的工作與生活,卻相對地一年很難得有空返鄉探顧父母,不能不說總是個人生的遺憾!
對於謝老師這位昔日曾經為足壇無私奉獻幾十年的老園丁,雖然他已失憶忘了一切,但發哥肩負書寫咱足球歷史的使命,藉此一定得為他找回足球人不能淡忘的謝老師足球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