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納蘭
破格
如果自己的存在,對身邊的人來說是刺眼的, 反覆提醒著他不曽擁有或已然失去的⋯「成就」丶「趣味」、「 自由」、「青春昂揚」⋯,那麼該會有多麼窘迫啊…….
我們很可能不會一開始就明白那親密關係中的冷落或為難是出於以上 原因,有時候,對方會以「炫耀」丶「輕浮」 來詮釋我們的恣意展現,以掩藏自己的刺痛感。
但重點是,我們也因而受傷了,那麼這傷害背後的真相是什麼呢?
同理對方只能暫時緩解情緒,從來不能究竟地解決問題, 因為傷痛仍在的情況下,那個同理也不是真的。若要真正解脫,還是得洞徹自己受傷的內在原因。
我有一位資質優異的母親,國中開始便灑掃庭廚地照顧哥哥和弟弟, 而她仍能保持國高中都在第一志願北一女, 後來顺利考上臺大化學系。
我的外祖父在她十三歲時便猝然離世,而我的外祖母風姿綽約, 師院畢業,在國防部工作,據說公餘之暇也常常不在家中, 出門打牌是也。後來我的母親有了繼父,是一位傲然挺拔,從事情報工作的男人, 我所見到的外公,總是長袍馬褂鴨舌帽,銜叨的煙斗有雲霧裊裊, 在我眼中,他和外祖母所鍾愛的旗袍妝扮是相當般配的。不過, 人情蒼桑總是摧折著紅男綠女,那又是另一則故事了⋯
我的母親當然對祖母的作風不能諒解, 在那樣的家庭背景中便愈加保守自持, 台大畢業後便嫁給了與自己原生攵親同樣是海軍軍官的男人( 我的父親),連相貌都是驚人地神似。她成了班上惟一沒有出國深造的同學。
而我呢,並沒有按照家風走第一志願路線,更「糟糕」的是, 高中偏偏唸了校風開放(瘋狂)的師大附中,從此破格,步入歧途。
高中到二、三十歲職海浮沈的那段日子,覺得自己是家裡的次等公民, 後來因緣聚合地出了第一本書,想說終於能爭口氣了, 沒想到母親總是避開話題冷處理。準備第二本書的時候,驀然才明白那是母親自己的心結。 也連帶地明白了母親的幾次嚴厲發言–「難怪妳會離婚」丶「 我也希望妳在我眼前消失!」(難怪妳爸和前夫會叫妳滚出去) 是出於什麼心情。
但就如本文開頭所言,在那些厲聲斥責重重落下之後, 我自己的心結又是什麼呢?渴望親人認同的年歲已然渡過,因此不再會把她當作是加害者。
最近,突然憶起八年前剛剛離婚時,某一次家族聚會裡, 母親不滿我以不耐煩的語氣對她說話,於是對大家說:「 安琪根本不是妳們看到的那個樣子,她…….」 後面的意思大約是說我不配教靈性課程…。
於是我立刻找到了陳年芥蒂…..我害怕自己是個「沽名釣譽」 的假貨!在大家面前被崇拜吹捧,私下對母親講話卻偶有不耐。
搞清楚的那一刻,鬆了口氣,
從此以後便要更真實誠懇,無愧己心。
母親怎麼看我,是由另一套生命系統所運作的,可以與我無關 (當我覺得有關,就牽絲扯線地真的勾連上了)。
而我是什麼貨,就只能是什麼貨。
真實的,不受威脅;不真的,必不存在。
這是個告解文,
也獻給其他「有自由.也有承擔」的女性們~
讀者回應:
同學A:《奇蹟課程》的開頭語 :
凡是真實的,不受任何威脅,
凡是不真實的,根本就不存在。
同學B:非常有力量的一段話。^^
納蘭:買一送一
《奇蹟課程》另一段話 :
「所有的攻擊,都在呼求愛。」
同學C:戚戚焉,期許自己也越來越能安然面對。 「母親怎麼看我,是由另一套生命系統所運作的」 這句話真美,很能撫慰曾被至親攻擊的心
納蘭:嗯,真的會感覺到是在和母親的關係中做著自己的功課, 很不容易的課題,有時會感到很孤單、難受。
但也在過程中看見自己的點點成長, 在實踐中期待自己能更恆常平和開闊的那一天。
同學D:謝謝妳的這篇文,很有力量,很溫暖️
納蘭:的確,其實多半的父母在兒時也沒有得到多少的家庭滋養。 就像我母親一樣。
孩子把父母投射成全備的大人,那是一個集體的誤解( 誤解的另一面是,父母同樣也會把孩子設定成必需服從的對象)。
但孩子要從這個誤解所衍生出的(自以為是的)傷害中解脫, 不能只從理解父母著手,那是無法究竟的。
最終我們會明白,齟齬雙方只不過在就各自原有的傷起反應而已, 因此,還是得照見自己那個傷的源頭。
自己解決了,再面對那些言語,才能真正地淡然,寬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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