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授權/醫學有故事/作者:李碧華】初秋午後,長庚醫院小兒科醫生林思偕重返母校台大醫學院。窗外景緻依舊,越過中央走廊,盡頭的醫護宿舍,那圍著柱子的白色圓沙發還安放著。「常常一坐上去,就睡著了。」
三十年後再走一遍,謝貴雄教授的暖心再度浮上記憶。
當年林思偕跟著謝教授的診。病患絡繹不絕要求加號,即便護理長忍無可忍抗議,謝教授也總是應允,「悲苦的人來到面前,拒絕實在說不出口。」
暮色中,師生兩人就這樣走在寒風凛洌的中央走廊上,老師一步一腳印的典範,林思偕篤定跟隨,學老師一樣,把教學看作授命式的責任與人生的素樸義務。
造訪這一天,林思偕正在搬遷辦公室,紙箱堆疊中,秀出許多老照片和剪報證照,都是在彰化銀行擔任資訊室主任的父親替他收藏的「寶物」,經歷了一場人生「縮時攝影」,我們看到各階段的作家醫生。
行年漸長,林思偕領略到,錢與權並不能換來幸福和安全感。幸福的根源,是專心致志做自己喜歡的事,並能幫到病人。
多關心病人兩句,儘可能做一個好人,讓三魂七魄歸置到舒適的位置,一整天下來不但不累,反而心思鎮定。
因為當醫生最大的成就感是:看到病人從自己手中好起來,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醫學有其極限,除了症狀以外,病人是帶著更複雜的,實實在在的生命體驗,來向醫生求助的。病人的害怕和脆弱,哭泣與嘆息,醫生置之不理就是一種辜負,一種失職。
年過半百後改弦易轍,林思偕因對文字的愛好,勤於筆耕,寫出病人的笑聲與哭泣,期待與嘆息,復刻經典回憶,臨床醫師幽黯的念頭,奇怪的夢境,飄忽不定的煩惱,內心的眾聲喧譁,轉化成一篇篇的散文。
他也曾在臉書說過:
我的正職是醫生,寫「論文」是工作,寫「散文」是嗜好。
寫「論文」為未來醫學提供一條幽微的線索,寫「散文」則可以修補當下受苦的靈魂。
論文是「履歷表」,散文就是「墓誌銘」。
論文寫得好,會被表揚於「優秀論文榜」,散文寫得好,讀者會在心裡默默供一個牌位。
書寫醫病故事,是搜尋內心「隱藏真實」的冒險歷程。提筆之時,彷彿也修補了受傷的自己。
除了冷冰冰的數據,醫院也是經常發現「愛」的場域,醫生是助人的志業,寫作使自己謙卑,不再偏執,是每天半個小時的甜蜜分神。
因此在論文與散文間,林思偕努力追尋一種兼容並蓄之道,在多疑的醫病世界中,做一個善良的人。
「寫論文讓別人看到我,寫散文讓我看到我自己。」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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