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王尚智
我此刻人在香港呢！停留三天。飛機不飛了嗎？昨天上午十點多抵達香港機場時，入境大廳被柵欄圈圍起來的抗議區，尚且空無一人，忍不住我隨手拍了張「難得空曠」的照片，搭A22線機場巴士直接去九龍觀塘，我主要是去領取，此行返港最主要的原因：「換發的新智能身份證」。
暑熱天氣中滿身大汗的之後再轉地鐵、小巴且順手買了青菜水果回到住家，中午過後泡杯抹茶拿鐵，打開電腦網路一看，哇塞！香港機場已經塞滿了滿滿滿的黑衣群眾，群眾大多戴著口罩、有的單眼蓋著紗布，而群眾中明顯九成以上都是「學生眾」，少數才是「民眾」。
其實我在今年五月上旬「概念上」搬回台灣了。基於四月底一股沒來由的強大內心驅力，最終逼迫自己，面對整理久住了九年多香港房子屋內大小雜物的絕望無助，終於一舉清空搬離開原處，五月搬回台灣一週之後，隔著海洋開始眺望香港的「反送中」運動鬧烘烘的展開。
昨晚在清水灣道的老家與鄰居好友久違的閒聊，他說：「你真的是超能力發作呀！每次總是在大的趨勢潮浪變化之前，提早生涯移動。」想想可不是嗎？從1999年開始，每次都這樣的呀！該說是菩薩保佑、護法神指引嗎？
上個月七月中旬，曾經回來香港幾天辦證。由於那些天幾乎是每天連續大雨，反送中的街頭運動果然只有「老天爺」能夠讓所有人說停就停！
這一個多月來天氣大好，街頭民、警之間抗爭的對峙情勢與傷害程度，也就高張嚴重許多，這次原本我就有預感，行程應該剛好有機會可以「親自現場感受」一下這場改變香港今後命運的動盪。
對照六月初關於香港「反送中」的評論中，我專文寫的一篇分析裡，結論沒有指向「誰對、誰錯」。除了罵那位蠢到谷底的特首，我只提出了一個觀察點：
「接下來究竟是誰會讓香港的社會繼續動盪不安？」
是抗議群眾？是暴力警察？是愚蠢特首？還是冷冷眺望著的北京當局，或者只會說三道四的台灣政府？管你站在何等立場、心懷何種意識形態、自認站在何等真理公義，但行為上究竟是誰，才正在讓香港的社會繼續動盪不安？
無論一個國家、一座城市，一個家庭，乃至一個人命運之所以出現巨大的遷移變動，都不是轉眼一夕所蹴，都會有某些「警示的徵兆」、都會有一些「內外的波動」、都會有各種「失衡的意識」，都會有漸增「 失序的抉擇」！
於是幾乎都是在這種「來回碰撞」的現實狀態中，一切原本穩定堅固的存在都持續受到各種無謂衝擊，都成為了毀滅自我所有福報與存在的摧枯拉朽，百年在歷史動盪邊緣深凝成一顆東方明珠的香港，短短在80天的碰撞變化中，竟然一路輾轉來到逼近「武力鎮壓暴動」的破裂邊際？如今香港賴以恆遠存在的核心巨大能量「資本」，也開始稍微有些晃動了，這是眼前下一個階段值得觀察的關鍵。
昨天的抗議讓香港機場一度封閉，但我壓根一絲也不擔心，我認為是香港機場管理當局沒經驗，稍微太過緊張，而果然一切也盡如預料，傍晚入夜之後，抗爭人潮就幾乎都散去了，機場抗爭始終是一個「表態」而非「佔領」。
我訂的12號上午出發到香港、15號上午返回台灣，都是「一大清早的班機」出入，主要掐指一算的考量是基於觀察這80天的香港街頭抗爭，狀似幾乎都是：
1.）中午集結、
2.）下午抗爭、
3.）傍晚入夜衝突、
4.）深夜清場大規模衝突！
顯而可見，香港每一次的「街頭抗爭始終不離人性」！
至於人性的真相就是：「＃每天要睡飽飽才有體力精神繼續抗爭」！
不得不說，特別是香港抗爭群眾當中，正值放暑假、時間一大把的學生年輕人居多。如今這個世代「全世界的年輕人」幾乎都是「晚睡、晚起」無誤，管你是「沉迷電玩不睡覺」或者「聯繫抗爭討論不睡覺」，這個世代的年輕人都是「滿懷雄心壯志」，但行動上「一大早要起床，那就萬萬不可」！所以只要是「上午時段」，就依然是香港這座城市，乃至世界繼續運轉如初的本然時空；一切上班的上班、買菜的買菜、搭飛機的搭飛機。
幾位知道我回返香港的朋友，都緊急送來關心詢問，所以我一併在此回覆，說明那個我所見諸現象，以及採行對策的「實況」為此。「自救之道」無它，當然就在各種「因緣的縫隙之中」！趁著街頭抗爭的年輕人都在呼呼大睡，那勢必就是稍微可以出入無礙的時間段。
其實當今最麻煩的，還是網路上各種「妖言惑眾、激化緊張」的關於軍事武力鎮壓的傳聞、視頻不斷。萬千動盪的紛雜信息中，需要以「智慧經驗」去止息猜忌不安，而不是跟著人云亦云去增添更多無謂的晃動，無論是面對台灣的「地震颱風」、香港的「抗爭動盪」，乃至若有一天我們這一代若真的千載此生的遇上了「戰爭浩劫」都一樣。
就算瀕臨生死之間，也還是可以有「出路」，香港此刻抗爭，到底能不能稱得上是一場「窒息式的生死危機」其實還未定，只要在某一個引發「武力鎮壓暴動」的關鍵事件，還未發生之前。
只是，香港一旦發生「武力鎮壓暴亂」，那又如何？能存在於歷史百年的邊緣中，無聲穿越了清朝民國、國共決戰的這一座能在國際上取得獨特地位的城市，我總覺得它的「骨子裡」要比當今的台灣強大甚多。
香港至少在「復原、修補」的能力方面極其強大！基於資本能量核心的輻射力，始終可以非常「高效、無情」的驅動所有政治、經濟與社會力，去為資本核心修補出所需要的相關體制運作。
也就是說，縱使「武力鎮壓暴亂」在某個角度也同樣是為了關鍵時刻「不危及香港資本社會的本質運作」所致！
當今的街頭抗爭，已經遠遠從「反送中」運動的最初訴求分離失焦、陷入破碎，真的已經無法收拾殘局？就如同蔡英文陣營聲援香港抗爭，要的始終只是台灣的「選票」而已。
同樣的無論香港政府或北京當局，若要考慮出手鎮壓的唯一所憑，也還是基於其評估「對於香港資本社會運作的影響程度如何」而已。「武力鎮壓暴亂」也將嚴重傷及香港最核心的資本運作優勢，當然這算是「底牌」了！至於此刻逮捕了七百名抗爭群眾或傷及了上千名警民雙方，這邊丟汽油彈、那邊扔催淚彈，說實在都還不到能撼動「資本」的程度。
有不少老司機、過來人與我的觀點一樣，那就是：「暑假快要結束了！究竟有多少年輕學生，真的會從此獻身燃燒於街頭，而放棄這一輩子才一回的青春記憶與校園生活？」
為了理念進行街頭抗爭，就學生而言是某種「青春無悔」的實踐，本質上仍有一股離脫現實的夢幻，天安門事件的時空亦然，但當時並沒有「資本」力量與背景存在其中。「資本」在歷史上向來遠遠高於政治、高於民主自由，高於平等公義之上，有時抑制了政治利益，有時卻也更顯無情殘酷。對於香港社會來說，「資本」緊緊抓住所有現實，資本所需要的「最終安定」，真的會悲憫保護站在學生抗爭夢幻的這一邊？還是成為武力鎮壓暴動的最後理由？
我總覺得事態還並不嚴重，學生抗爭的層級是「表態」，而非能到天搖地動的「革命」程度，同情學生的民間，以及開始不耐煩學生的民間，一如當初的佔中雨傘運動，80天後都在滋長，現實中為生活打拼的人們，禁不起香港的慘澹破碎。
由此基層匯集漩上而致，那就是香港社會賴以獨特存在於世的所謂「資本」之力！所以就算港澳辦、中聯辦這些爪牙機關稍微多叫兩聲，它們的層級尚淺，只是看門狗的水平。
我相信至今沒有做出任何公開反應的北京決策高層，當然還壓根不會太著急，因為至少仍有一個角度，足以是時間當下的觀察核心：「香港此刻既然是學生串連在亂，那就撐一撐吧！一切等『暑假結束』之後再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