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廖念漢
賢愚千載知誰是?滿眼蓬蒿共一丘。黃庭堅
1975年04月01日,八十九歲的蔣介石在官邸臥室病床上,他請隨身護士羅小姐唸幾首有關清明節的古詩給他聽,羅小姐首先讀了杜牧寫的《清明》:”清明時節雨紛紛…太熟悉了換別首,直唸到宋代黃庭堅的《清明》:
宋代黃庭堅《清明》:
佳節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
雷驚天地龍蛇蟄,雨足郊原草木柔。
人乞祭余驕妾婦,士甘焚死不公侯。
賢愚千載知誰是?滿眼蓬蒿共一丘。
尤其是羅唸到最後一句時,蔣介石的臉突然起了重大反應,眼睛瞪得大大的,直說這首詩寫得好,寫的真好!要她多唸幾遍……之後她才曉得這句”賢愚千載知誰是,滿眼蓬蒿共一丘”意思。人活著的時候,無論生前是如何榮華富貴、聲名顯赫,但百年之後都是蓬蒿的小土丘。
蔣臨終之悟,大概是覺人生太匆匆,暮然回首,一生戎馬,半生征伐,統一之功未竟,即將騰蛇乘霧,終為土灰。然諸葛孔明、曹孟德不皆如此?他們會忘掉歷史,但歷史不會遺忘他們。
四天後的台北的夜晚,突然雷電交加滂沱大雨下,蔣闔然長世。俗謂蓋棺論定,筆者堅信,蔣的歷史定位業經長時間的沉澱,必然會有一個公平的定論,不會被蓬蒿所遮蔽,更不會被「井蛙夏蟲」蚍蟻撼樹。
所以一個有趣的現象逐漸產生,替他平反的外國人突然變多了,那些曾「譽毛貶蔣」的學者專家們,紛紛修正己見。如:牛津大學教授米特(Rana.Mitter)在其《現代中國簡述》一書中描述到:如果我們相信有靈魂,我們可以這樣想像:蔣介石與毛澤東的靈魂在中國的上空中遊蕩。
蔣介石看到現代的中國會不住的點頭微笑,因為這正是他當年想實現而沒實現的中國。而毛澤東的靈魂則在蔣介石身後不斷的呻吟,因為他的理想破滅了。
再如曾出版過《紅星照耀中國》又名《西行漫記》的美國大記者斯諾(Edgar Snow),他是首次外國記者將共產黨和毛澤東介紹到西方,並造成國際轟動,激勵不少外國人以言論和行動資助中國,也使很多中國年輕人嚮往延安紅區。毛澤東曾說:「斯諾著作的功勞,可與大禹治水相比」。
他描述毛每天工作13個小時以上,做了十幾年紅軍領袖,沒收千百位地主的土地及官僚的財產,但毛非常清廉,所有財產只是一捲舖蓋幾件舊衣服…;斯諾與毛成了鐵桿兄弟。但到了1970年代的毛搞十年文革,斯諾再去延安河南泥灣「五七幹校」時,斯諾既驚訝又後悔。他稱那裏的情形宛如監獄。
毛正在搞個人「帝制崇拜」,還自詡自己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最後斯成了最厭惡毛的人,他懊悔不已。《西行漫記》幫助共產黨取得政權,相對的也使蔣失了人心,但時間就像一面照妖鏡,毛就像蘭若寺夜裡的聶小倩風姿綽約,但等雄雞一聲天下白後,就變成可怕的鬼魅,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蔣介石一生最危疑震撼的兩個時刻
蔣介石一生中有二大「人生谷底」。紐約時報知名專欄作家「索茲柏格」曾在1955年訪問蔣介石,索氏問蔣目前侷處台灣海島上是不是他的「人生谷底?」,蔣明確的回答不是,他一中的最低潮是在1926年-黃埔軍校北伐之前。這個答案讓索氏非常訝異,難道黃埔軍校師生北伐有何事令蔣介石校長憂心忡忡嗎?
索氏可能不知道黃埔軍校剛成立之初,其身為第一任校長,所率領的學生軍裝備差、人數少,面對吳佩孚等眾強敵根本沒有把握,所以被軍閥嘲笑為「娃娃兵、鳥軍校」,唯一可恃者乃黃埔師生士氣高昂、紀律嚴明,一支不知死的部隊。
北伐如敗,天下將無黃埔
蔣深知此役如果戰敗,天下將再無黃埔,這是毫無懸念之事。因此蔣介石面臨的是一場只能勝不能敗的戰爭,其壓力之大可想而知。蔣以區區不足十萬師生,面對吳佩孚、孫傳芳、張作霖三大軍閥八十萬大軍,且能速勝,讓包括蔣在內的將領都深感意外。
時任第三師師長李品仙回憶說:「革命軍誓師之初,雖號稱十萬,然實際不過六萬餘。而能勢如破竹,僅用八個月時間,就占領長江以南之地,實出乎意料之外…」黃埔軍獲勝之關鍵因素首在戰略明確清晰,其次是所有軍官都抱定「為三民主義而戰」,早將個人死生置於度外。
蔣介石第一次上美國《時代》周刊
蔣介石一生共上過十上美國《時代》周刊,第一就在1927年四月四日(最後一次在1955年四月十八)。那時蔣年僅四十一歲,擔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當時北伐軍已陸續克復南京上海。彼時蔣的聲譽鵲起,黃埔軍校威名遠播,投考陸軍官校的年輕人如過江之鯽。
今年四月五日是蔣逝世48周年紀念,基督徒的他,在天家聖殿下早已永享喜樂,在「聖經、唐詩、荒漠甘泉」的陪伴下,對任何的「詆毀攻訐」當早已一笑置之。惟其一生中最值得榮耀的陸軍官校,今年即將迎接99周年校慶,相信在黃埔百年校慶時,鳳山的上空,第一任校長在21響禮炮後,必親臨校閱。
*作者為大學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