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張銘隆
海音(上)
瞌睡中,迷夢裡聽得沙沙並伴著答答的濤聲,是的!海濤聲!千真萬確!從小聽到老的,絕對不是耳鳴!
14歲、生平第一次夏令營,在福隆YWCA外的沙灘,波浪掃洗沙灘只有微微的沙沙聲。久遠了,耳裡只留著漁船逆流駛上雙溪,老引擎的磅磅單音。
17歲,旅行到花蓮,第一次聽到東海岸滾珠漱玉、帶著尾音的濤聲。那時候,南濱北濱遍地都是漂亮石頭,什麼玫瑰石、西瓜石、蛇紋岩、台灣玉都還不成奇藝。今天從七星潭到南濱,換了遍地磨去了陵角的水泥、碎磚、玻璃,濤聲變質了嗎?還等音樂老師來鑑定,但,可能調音嗎?
後來,上了小漁船,當海和天一樣大的時候,海洋似乎也不常有聲,天天只有船隻爬上浪坡、俯衝浪谷或撞進浪牆,各各不同的引擎節奏。海洋只有時拍上船舷或潑上甲板的怒聲。
後來,有機會去了南洋,蕉風椰雨代替了海音;那兒的海大多時「平」、「靜」得像放平的鏡子,常常連自己的船名都可以從倒影裡讀出。
阿北仔沒機會坐船上南北極,什麼呻吟的、咆哮的、怒吼的…..都只在舊書上「看」到。但年輕時有一次跟著500噸的日籍拖船,十幾級浪裡航過卯澳外海,三層樓高的船橋常常被大浪澆洗,主甲板以下根本變成潛水艇。但是所有水密門關上後,根本聽不到海浪撲擊的聲音。
萬噸級的遊輪?就更不用說了—離海好高、好遠的感覺—科技加重工業的今天,大船像熨斗壓熨海浪,剝奪了海洋的發聲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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