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下看、向上看──
這輩子,有很多機會在海上浪蕩,也有很多機會從海上看飛魚或魚飛。
有幸身為現代人類,常總位在高高的甲板上「俯看」飛魚出水,忙著向四面八方竄逃,那種角度看飛魚,總不過是以海面為背景的滑翔,也不過就是「啊! 飛魚」,如果能多延幾秒鐘,看著牠(們)滑翔一下下,就已覺得萬物的造化夠美。
民國88年、我第一次划著獨木舟環台灣島的旅行,來到屏東車城海口漁港和海生館之間的海程,不時可以聽到飛魚破水起飛的振翅聲,在慢速、無聲、比水面高不了多少的獨木舟上「抬頭看飛魚」,當背景是天空看牠們隨著風勢做弧形轉彎,或是從水平方向看牠們乘著浪峰浪谷的假風飄飛,才更能感覺牠是優雅的在「飛」,而不只是一次次逃命的跳竄和跌落。
二、您知道飛魚也會仰泳嗎?
飛魚當然不會仰泳。只是偶爾颷飛得太爽快,一不小心就撞上高高的船舷,撞昏成翻肚的姿勢。古早時代的船比較小,船舷比較低,海上的光害少,飛魚的族群盛大,老熟的大型個體也比較多。趨光性強的飛魚當然就容易撲飛到船內,甚至「不勝舟力而熄燈以避了」。
現代的海上,大船小船夜間燈火通明,尤其彭佳嶼漁場俗稱「三腳虎」的扒網漁船群集,動輒數百萬燭光的集魚燈幾乎掃盡了魚群,因此「撞船殉身」表達抗議的飛魚恐怕也不在少數。
三飛鱵─
初夏時節經過車城後灣一帶海域時,經常可以欣賞飛魚破水起飛的鏡頭之外,還常常感覺眼角有銀光閃爍,起先以為是海面的漫射光線,後來幾經注意,才發覺原來「鶴鱵也能起飛」,長長的魚體在陽光下反射,就像亮閃閃的大刀出鞘。不過俗稱「學仔」的鶴鱵,飛起來不像飛魚那樣優雅有勁,看到幾次都只像逆風躍出水面,在空中挺身「飄浮」一下下,然後幾乎就是頭上尾下地跌回原地。
當時也不怎在意,反正能破水跳躍的魚類也不在少數,後來查了資料,才發現台灣登錄7屬、25種「飛魚」中,真還有「飛鱵」一屬一種;而且「飛魚」和「鱵」以及「鶴鱵」一同分類為鶴鱵目、鶴鱵亞目以下的三大科,顯示鶴鱵和飛魚還真有些遠房親戚的關係呢。不過《台灣魚類資料庫》登載的「飛鱵」最大體長只有18.5公分,而我在車城鄉後灣海域看到的飛鱵還是比較像鶴鱵,或許是對「飛行」動作的認知的不同罷。
四、獵影飛魚─
從來也沒想要拿著相機等飛魚出水的鏡頭,即使獨木舟有時實在距離飛魚夠近,甚至可以瞄到牠擺尾破水起飛的剎那,不過總都是驚鴻一瞥,也不敢起動拿著相機痴等的念頭。
從漁船上攝影飛魚,當年拿著手動對焦單眼相機,通常來不及捕捉出水的鏡頭,就連打水漂似的入水鏡頭也常抓不住焦距。後來年紀大了,改拿自動對焦的機種,拍攝飛魚最方便的莫如夜晚船被誘到船燈下的個體,尤其飛魚幼魚四片好像飛蟲的翅膀,就在水面像小蚱蜢學飛一般最是可愛;可是船舷搖擺,水面又妨礙對焦,即使免底片的數位相機,也「有影有跡」就心滿意足,所只能怪自己功夫不夠、裝備不足,只好拍拍上了船的死魚充數了。
五、飛魚散記─
夜間被船燈誘到舷邊的飛魚多是半痴半醉,只要用手抄網就可以撈獲。第一次感受收穫飛魚的樂趣是廿年紀時在蘭嶼,管筏貼水、舷邊的飛魚根本就是手到摛來,而且蘭嶼的「花翅仔」體長多在一台尺以上,沒多久就豐收返航了。更不必說達悟族人用浮刺網,往往載到拼板舟滿載的的程度 。
近年因為海洋生物研究助理工作,經常得乘船出海,五月間的北海也是最豐饒的季節,可是船燈下的飛魚總是零零散散。
大部分的漁家多怪罪扒網漁業太過有效率再加上飛魚卵漁業的傷害,幾乎掃光了北部海域的漁源。或許,台灣是應該加強漁業資源的管理和保護,不然,可能連過去因肉質較粗硬市場行銷較差的飛魚,都將從台灣海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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